喻薇薇喉嚨里傳出嗚嗚聲,她想大吼,想大叫,嗓子卻像被人掐住了,抬手用力給自己一巴掌,她希望這是夢,可臉腫起了半邊,緊閉眼睛再睜開後看到的扔是這一副地獄慘景。
她喻家的人不止這些,不止!
喻薇薇手腳並用的往旁邊爬,半跪著用力推開了另一間廂房的門,沖鼻而來的血腥味讓她腦子裡一片空白,再一間,又一間,七間廂房,人間煉獄。
扶著牆站起來,喻薇薇眼睛發直的看向曾向霖,啞聲道,「我才記事的時候娘就說,我是個姑娘沒有關係,大姨家有個非常能幹的表哥,他不會讓我被人欺負了去,可她沒有告訴我,如果被能幹的表哥欺負了該怎麼辦,大表哥,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?」
曾向霖冷酷的抬起下巴,「如果你一直乖乖的等死,他們都不會死。」
「為什麼我的生命要被你掌控?你讓我死我就得去死,你要喻家我就該乖乖拱手送上。」喻薇薇扶著廊柱下階,完全無懼指著她的弓箭,花芷示意抱夏留下看著喻家夫婦,帶著其他人圍了上去。
「有再多的錢你也只能吃下那麼多東西,一個身體只睡得了一張床,只穿得了那麼多衣裳,死後便是棺材鑲金嵌玉那也是一口棺材,最後黃土一杯,身體不會因為你有錢而沒有病痛,時間不會因為你就停著不走,為什麼你要為了這些多餘的東西填上我喻家百餘口人的性命!」
「小小婦人豈會知曉男兒之志,成大事者豈能在意這些小節,要怪,你就怪你爹不該運氣那麼好的尋到了銀礦,懷壁其罪。」
「我爹尋到銀礦去找你合作,將好處生生送上他還送錯了?」
「何必多費這些口舌,是也好,非也罷,你們今兒全都留在這吧。」
又一輪箭雨襲來,長鞭一一擊落,曾向霖一揮手,其他人圍了過來,他自己則往後退去。
芍藥突然縱身而起,長鞭揮出,將曾向霖捲起扔到了喻薇薇腳下,喻薇薇二話不說從頭上拔下簪子就往人最柔軟的脖子扎去。
曾向霖大驚,就地一滾就要避開,芍藥正在那等著,重又將他踢了回去。
喻薇薇就等著這一刻,人剛滾到她舉簪子的手就揚起來了,狠狠的朝他脖子扎去。
這時朝麗族的人也到了,他們不去管曾向霖,碩大的拳頭直朝著花芷襲來,芍藥等人立刻馳援,就是這一刻,對方將曾向霖拖了出去,脖子上帶著喻薇薇的金簪。
曾向霖雖滿腦子算計,武力值卻是個渣,近些年也順風順水沒吃過半點苦頭,可他挺能忍,便是痛得臉都扭曲了也沒有叫一聲痛。
近戰開始了。
芍藥捲起喻薇薇巧勁扔回了廊下,抱夏立刻扶著人退後,可這樣無遮無擋的不行,她左右一瞧,不去看屋裡的景象,直接拆下了一扇門擋在她們身前,這一年多的堅持練拳別的不說,力氣是漲了。
曾向霖躲回了堂屋,花芷等人被團團包圍。
芍藥將一包藥粉扔向空中,一鞭甩過去,藥粉漫天飛舞。
不遠處的抱夏立刻捂住了喻夫人的口鼻,喻薇薇見狀二話不說趕緊一手捂住自己,一手捂住父親。
就是此時!
花芷手中的匕首朝最近的人襲去,那人明明都已經在搖晃了卻仍避開了去。
芍藥抿唇,這是她重配的葯,藥效加強了三倍,可朝麗族人卻仍舊沒倒下,這就是大慶人和朝麗族人體質上的差距。
可到底還是有用的,朝麗族人明顯遲鈍了,花芷三下攻擊能中一下,而她的匕首是啐了毒的,兩相結合,反倒是她第一個放倒了敵人。
院牆上的敵人一看不對箭矢更急,幾人將長鞭舞得密不透風護花芷無恙,而一旦舞鞭勢必顧不上院子里的敵人,便是七宿司的人對上朝麗族也吃力,持劍的幾人已經有點吃緊了。
花芷雖說如今身體差了,可長期練拳她力氣不足的弱點已經改善了些,再加上她削鐵如泥的武器,朝麗族人忌憚她更甚其他人,也是因著她這把啐了毒的武器讓對方忌憚,才險險擋住了對方。
可這並非長久之計!
然,也無需長久!
院牆之上的人被院外的長鞭卷了下去,門被人用力踢開,顧晏惜的長鞭如蛇一般直襲擊向阿芷那人的面門,逼得那人不得不退避閃開。
花芷喘了口氣,指著堂屋,「曾向霖!」
顧晏惜會意,向後打了個手勢,立刻有人縱身往那頭飛跑過去,顧晏惜將阿芷護在身後,看了芍藥一眼。
芍藥持鞭回到花花身邊,於木和賈陽也都退了過來,顧晏惜這才無後顧之憂的攻向還在死撐的敵人。
「不用這麼多人守著我,去看看還有沒有哪裡藏著人。」
於木帶著四人去了。
花芷抬頭正欲說話,就看到曾向霖被拎著走了過來,想到廂房的慘景,花芷淡了神情,冷冷的看著終於無法繼續擺出笑臉的男人。
「曾公子,殺害那些人的時候你可有心軟?」
曾向霖抬起頭來,「不過成王敗寇罷了,何必廢話。」
「對著這些信任你的同胞舉起屠刀的時候你可有半分心軟?這些人里有侍候過你的,給你引過路的給你奉過茶的,在你得意時給你道過喜的,他們把你當成自己人,你卻將他們推向地獄。」
「不用我推,早晚有一天大家都得在地獄呆著,早死早解脫。」曾向霖五官扭曲,「朝麗族潛入大慶已經四十四年,四十四年,不是四年不是十年,是四十四年,滿朝文武在幹什麼?他們在爭權奪利,對此事半點不知情,朝麗族找到我的時候我天真的以為這是一件天大的功勞,迫不及待的去向袁世方告發,結果呢?我在他們手裡生生死死兩個月,兩個月!你們識人不明昏庸無道,在京城享盡富貴,我為什麼要死撐著活受罪?不要和我說以死保清白,誰值得我這麼做!」
花芷有些怔愣,原來這個人並不是一開始就冒壞水,他也曾對大慶抱著善念,所以才會去找袁世方,只是,不曾被善待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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